克拉芬编年史 Part.1 在冰雪中诞生 Chapter.2 乌特莱敦——放逐者之乡(泛北佬 架空)
克拉芬兰最北端的雪原。
【资料图】
当最初的克拉芬人来到北地,迎接他们的便是这片土地最恶劣的生存环境。
位于克拉芬兰的最北方,乌特莱敦是整个北地最寒冷的地区。与南边的海蔻夫特苔原接壤,连绵的雪原一直延展到北边的肿胀海。除了雪松和少有的灌木植物,很难在雪原上见到其他的野生植物。
至于动物,由于缺少必要的食物来源和避难所,雪原上很难看到任何的大型素食动物。在南部雪原上兴许会有从海蔲夫特苔原来的驯鹿。除此以外,也就只有像松鼠或是雪原兔这样的啮齿动物了,尽管它们的活动范围往往只是局限在针叶林中。而这,为诸如雪狐和雪鸮这样的猎食者提供了一个不错的狩猎场所。
相比之下,北部滨海地区则又是另一幅景象。由于地处极北,海水凝固成了厚厚的冰盖,以渔猎为生的海象和海豹就生活在这些冰川上下。海象有着厚重的脂肪,这让它们能够自由地潜入冰海,但在陆地上却显得相当笨重,不过它们巨大的獠牙对任何有非分之想的猎食者来说,都是一个致命威胁。海豹同样有着充足的脂肪,但它们大多时间都生活在冰下。这很好地让它们规避了陆地上各种潜在危险。不过一种以海豹为食的极地熊——雪熊,能够趁其换气的时候,将其猎杀。和它们的南方亲戚一样,雪熊有着极其野蛮的力量,这让它们成为了整个乌特莱敦最为致命的捕食者。
当克拉夫托带着族人登陆,他们立刻就在沿海建立起了定居点。在任何地方想要生存下去,和动物一样,人也必须填饱肚子。在这片谈不上富饶的雪原上,每一堆积雪下,都潜藏着果腹的机遇。这片雪原上,到处都是智慧与勇气的启迪。不管是雪原兔狡猾的踪迹,还是雪熊野蛮的利爪,最初的克拉芬人努力适应着这一切,向这片雪原学习那亘古的知识。他们用陷阱捕捉狂飙的雪原兔;围捕落单的海象——它们致命的獠牙在一群经验丰富的猎人面前和它们的体型一样笨拙;像雪熊一样,在冰面上埋伏海豹。有时,为了生存,他们不得不从雪熊口下夺食,挑战这片雪原上最凶猛的野兽。他们不曾退缩。凭借着这样的智慧与勇气,克拉芬人的先祖终是在这片冰封的海岸上,站稳了脚跟。
但是想在这片土地上长久地生活下去,光是填饱肚子是远远不够的。在克拉夫托的面前,还摆着一个严峻的挑战。
许多南方人到了乌特莱敦后,都会忘记时间的概念。对外乡人来说乌特莱敦似乎永远都只有两个季节——有太阳的季节和没有太阳的季节。
地处极北,极昼和极夜现象可以说是乌特莱敦的又一特点。随着太阳缓缓地落下,并不再升起,乌特莱敦的长冬便开始了。而没有太阳的冬天总是显得格外漫长与艰苦,对初到此地的克拉芬先祖来说更是如此。
我们无从得知克拉夫托是如何带着他的族人度过了最初的冬夜,克拉芬史诗中很少有对这一时期的描述。不过我们仍旧可以在如今的高父港中得到些蛛丝马迹。
作为整个乌特莱敦唯一的定居点,高父港坐落于北部滨海,当地人也称它为克拉特瓦弗,即克拉夫托的避难所,据传说,这里便是当初克拉夫托登陆的地方。
整座定居点以一块架空且横跨水面的巨岩为核心,分为上城区、石下区、外城区和冻巷区。作为总督和戈齐的住所以及自由民大会的召开场所,上城区建立在巨岩之上,俯瞰整个定居点。石下区作为高父港最主要的居所和码头,建立在由巨岩形成的穹顶下,天然的岩穴为定居点提供了一个良好的避风港。巨岩的南面是一片算不上广茂但至少还能称之为树林的针叶林,外城区就建立在巨岩和针叶林之间,是猎人和伐木工的聚集地。冻巷区位于整个定居点的最北面,失去了巨岩的庇护,直面肿胀海的严寒。有着高父港最大的码头,在当地最显赫的家族——维斯巴纳的经营下,高父港每年向南方地区出口的货物,包括鲸油、海豹皮和海象牙,大多都出自冻巷区的码头。但因其恶劣的居住环境,冻巷区却是四个区域中最为贫困的区域。
值得一提的是,据当地的符文石记载,上城区和冻巷区的建立仅仅只能追溯到克努特大帝统治时期。相比之下,石下区和外城区则要早得多。我们可以大胆地猜测,最初的克拉芬先祖很有可能便是在这块巨岩下度过了最初的冬夜,之后为了能够更有效率地获取食物和柴火,定居点向着南面进一步扩张……
有了食物,又有了避难所,克拉夫托终是带着他的族人克服了一切困难。在他统治乌特莱敦的三十多个凛冬,整个定居点的人口迅速增长。随着首领的老去,他的时代也接近了尾声,但属于他子嗣的时代才刚刚开始。恐怕连克拉夫托自己也从未想到过,自己的后代有朝一日会成为这片土地的统治者。
关于乌特莱敦,笔者最后再唠叨两句,去乌特莱敦考察的日子是异常艰苦的:寒冷的天气对我这样的南方人来说真的非常不友好。到达高父港的时候已经过了秋分日了,这意味着回南方的道路不再适合商队通行,我们不得不再高父港度过整个冬天。虽然出发前商队首领埃吉尔就一直在警告我,可是对知识的渴求仍是让我踏上了旅程。
我拜访了提奥南德总督,他是一个矍铄的老人。在我把到高父港的目的和他讲后,他热情地招待了我。他并不是一个出生乌特莱敦的人,但当我询问他的祖籍时,他却打趣地说道:“这重要吗?我就是一个乌特莱德默。”他并没有告诉我他在高父港执政了多久,但据他自己说,在先王拉格纳二世登基以前,他就是高父港的总督了,后来他还见证了当今至高王弗洛狄的加冕。如果是这个样子,那他来自哪里也早就不重要了,在高父港的大半辈子,让他在骨子里把自己认定为一个乌特莱德默,而这也就成了他在这极寒之地最伟大的荣耀。
几天后,我很荣幸地受提奥南德总督之邀,参加了立冬前的最后一次狩猎。我们从外城区坐着雪橇,穿梭在冰原上。我见过冰天雪地,但从未见过这番景象:苍白的大地一直延展,直到那未可知的远方。我坐在雪橇里,听着外面的风呼呼地吹着。即使身上披着厚重的海豹皮衣,寒冷仍旧无孔不入地袭扰着我。当这个视界都被白茫茫的冰雪填满,无论穿得多么厚实,心里的寒意也会不禁传遍全身。
不知过了多久,我们到达了猎场,猎人们立马开始忙碌了起来。我颤颤巍巍地从雪橇里爬了出来,冷风吹得我有点失神。提奥南德和我站在一旁,并没有加入猎人们,他向我讲起了他们捕猎海豹的方法:找到他们的呼吸孔,然后把系了绳子的鱼叉扔下去,最后把它们拽上岸就行了。他轻松的语气让我怀疑这是否要比看上去的简单得多,可很快我的想法就被证明错得离谱。谈话间一个猎人就已经扔出了鱼叉并正中了一头海豹,像总督说得一样,猎人开始把海豹拽上冰面,可接着他却被绳子反拖着摔在了冰面上。他挣扎着尝试站起来,但那绳子就像拴在冰面上一般,一旦猎人有任何动作,他就会被重新拉回冰面。他被拖着在冰面上滑行,他的手几乎要被吸进呼吸孔。其他人和我马上跑去帮他。即使这么多人拉着绳子,我仍能感受到绳子另一端挣扎的重量。提奥南德用冰镐凿开冰面,现在我们可以看到水下那个家伙了——那是个大家伙。我们可以把它的上半身拖出水面,却无法把它拖上岸。一个猎人开始用鱼叉不断地刺它,海水很快就被血液染红,就算这样绳子那端的力量也丝毫没有减弱。我们在冰面上僵持着,直到那一端彻底停止了挣扎,我们把它拖上了岸。
之后,猎人们剥下海豹的皮,他们围在海豹边上,用猎刀割下肉和脂肪。我本以为这些都会被带回定居点,并没有想到他们竟直接吃了起来。提奥南德给我拿来了一块脂肪,并告诉我这可以让我暖和一点。我将信将疑地打量着他手上那块诡异的固体,刺鼻的气味提醒我这玩意绝对不会易于下咽。可猎人们却津津有味地咀嚼着。我也不好意思拒绝总督,只能强忍着恶臭,把脂肪块塞到了嘴里。至于那味道,奥丁在上,我一点都不想回忆。乌特莱德默的饮食相当地特别,在高父港的日子,我尝到了很多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碰到的东西。因为天气的原因,常规的作物很难在乌特莱敦生长,肉食于是便成了乌特莱德默的主食。除了前文提到的海豹肉和脂肪,海象肉和鲸肉,还有这些动物的内脏,都是他们的日常饮食。而在乌特莱敦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烹饪手法——如果有,生吃也的确是挺特殊的。奥丁在上,我到现在都记得海象内脏在嘴里那粘稠的质感。我知道乌特莱敦为了适应恶劣的环境,他们不得不以这种方法来填饱肚子,用他们想到的一切方法来获得热量。但这段对我来说十分痛苦的回忆,仍是让我忍不住要带着敬意地抱怨两句。
那次狩猎后,不知是不是因为一路上喝了太多的冷风,几天后我就得了伤寒。总督很担心我的身体状况,让我从旅馆移宿到一个女织工的家里。姑娘叫阿芙劳。患病的日子里,就是由她照顾我的起居。整个冬天,我都住在她的家里。噩梦和病痛的折磨让我一度以为自己活不过那个冬天。那段日子里,我时常躺在毛皮上,盯着天花板,在炉火也无法驱散的寒冷中,感受着逐渐凋零的绝望。我的眼前闪现着自己到克拉芬兰游历的种种过往,从那艘载着我离开布迪希亚的沃登子民号到乌特莱敦的雪原风光……直到一只放在我额头上的手打断了我的思绪。我望向床头那位照顾着我的姑娘,她温馨的笑容,总是可以驱散一切苦楚。
虽然抱着病体,笔者还是在阿芙劳和提奥南德的邀请下,参加了乌特莱敦的耶鲁节庆典。祭祀的烛光照亮了上城区的街道。信徒们狂热的吼声,像渡鸦的鸣叫,像恶狼的咆哮,回荡在狂猎的环宇中。乌特莱德默们聚在一起,高举的角杯溅洒着欢愉,升腾的炉火炙烤着喜悦。有的人谈笑风生,有的人载歌载舞,有的人酩酊大醉,有的人大快朵颐。在酒肉和光热的恍惚中,阿芙劳拉着我到了长屋前的空地上。“抬头。”姑娘说道。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,雪原那深邃的夜空,已然一片绚烂而璀璨的碧色。波澜壮阔的光影如烧遍苍穹的烈焰,将笔者吞入惊愕的无言。碧色光纹的律动,无声无形,却是饱含着无尽的生机,在这片茫然的雪原上,显得突兀,却又是用这生机填补着一切茫然,因伤寒空乏的躯体,竟也久违地焕发了活力。光与影的媾和,若即若离,交织、辗转、缱绻……
乌特莱德默把这绿色的光称作狐火。每当极夜降临,正是这漫天的狐火,驱散了黑夜与严寒。那一刻,我突然意识到,是什么让乌特莱德默秉持着先祖的意志,立足在雪原这片碧色的天空下。这如梦如幻般的景色,即使把我深埋在白雪之下,我也不会有怨言。
等阿芙劳和我回到长屋,宴会已经快要结束了。可聚集的乌特莱德默们却仍不愿意离去。我们围在炉火边,他们和我讲述着阿萨神祇的故事,而我则和他们分享着自己旅行的见闻。欢声笑语中,我仿佛也融入他们,我仿佛也成为了一个乌特莱德默。我们唱着赞颂神祇和先民的歌曲,一直到很深很深的夜……
耶鲁节之后,一直到春天,我都在阿芙劳家养病。虽然期间也在城里走动过,但是并没有太多需要特意写下来的了。最后就是离别了。纵使万般不舍,可旅途还再继续……就像最初离开乌特莱敦的克拉芬先祖一样,旅途还在继续……